旺秀才丹:卓玛的鱼尾纹(21首)
2024-03-07 19: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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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玛的鱼尾纹(21首)


旺秀才丹


阿妈耶的口头禅


每次孙子孙女打电话

阿妈耶都要用地道的安多藏语问

“想阿妈耶了没?!

阿妈耶可把你们想坏了!”

只要孙子孙女不在身边

打电话时

阿妈耶一定是这两句话

雷打不动



病毒


陌生人

擦肩而过

一声轻微的咳嗽

一次近距离的停驻

不经意的一瞥

就可能命中你

或者被你命中

就此两不相欠

走向各自生死的旅程



青藏铁路


越过记忆

越过那些偶尔闪现的过去

越过昨天

越过上一刻

火车把不可更改的道路

留在身后

小林只想看脚下

和前方的路

从此刻起种下种子

沐浴阳光雨露

直面狂风冰雪

小林想清清楚楚

明明白白

走好向前的每一步

直到永远



酒后铿锵有力的人


那些平日少言寡语

酒后铿锵有力的人心中

都藏着一颗

被压抑后反弹的灵魂



兰州式的喝酒


都是很熟的人

各个有头有脸

自带一两种白酒

大家就那样喝

一种喝完换另一种

丝毫没有违和感

这些生活在西北的汉子

喝酒威猛

我带着小女孩

以此为挡箭牌

喝了一两瓶啤酒

我眼睁睁看着一桌人

一步步把气氛喝到高潮

这个老总那个主任和各种带长的

全部在酒醉中高歌:

欧吼吼



小李心中的瑟瑟秋意


朋友小李

具足颓势

他心存衰败

运气时时下行

一言一行

举手投足

有一种瑟瑟的秋意

每当面临进退抉择

他总有各种理由和借口

选择后退

到自认安全的一处地洞

做一件事

听闻这个事情可能不成了

他第一时间说好吧

马上转身

一件十足的好事

被他捂在被子里

时间一长

就霉了

播种的时候他付出一点

然后就放弃了除草

不去浇水灌溉

只等着未来的果实

没想到

秋收的时候

田已经荒了



高头大马的女人


那种个头高大

气质成熟的中年女性

散发着吸引人的魅力

小林年轻时常想

能亲近或者拥揽她们入怀的男人

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福报



在独处时她如何面对自己


她天生演员的性格

人来疯

一举一动

随时期待别人关注自己

虽然在人群中悄然静坐

但会察言观色

时机一到

马上出场亮相

说几个漂亮的词

发布一些滚瓜烂熟的套话

亮一嗓子,或者几个动作

辅以恰如其分的表情、声调

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能感受到

十分出彩

甚至能预知别人的反应

知道在场人何时会鼓掌

何时喝彩叫好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未曾预料的是

小林会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静观戏文收场

注视大幕落下众人散去后

在独处时

她如何面对自己



小林的职业病


想到一个正能量标题

随后被另一个

更正能量的替换

前一个虽然无误

但是太小众

不像后一个覆盖面广

政治正确

虽然觉得后一个有些大而空

总比前一个稳妥

至少被陌生人攻击的风险会小

小林在编辑一篇文字

内心早已被潜在的围攻者

左右



口语诗人要做的


把抒情

讲道理

换成说事实

把说事实

写成说有趣的故事

让日常生活

变得富有戏剧性

同时又有诗意

这就是口语诗人要做的



海南双煞


如果一个兵团的人

穿着花衬衣和泳裤

走在这里的丛林

海南小咬

它们具备驱逐兵团的力量

还有海边穿堂的风

吹散了很多人的骨架

小林图了一时清凉

享受穿堂风时

被她侵蚀了骨肉

半夜痛醒

翻不过身

翻来覆去想着一些诗句

最后他挣扎起来

在白纸上写下

《肉身裸贴》

穿堂风走了

留给小林两首

和风有关的诗歌



从脚和腿分辨女性的魅力


她骑着摩托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

穿凉鞋的一只脚点在地上

这只脚长得很吸引人

顺着脚往上看

七分裤下的腿和脚血色红润

绽放着健康的气息

再往上看

一身蓝色天鹅绒衣服

面容清秀

中年妇女的魅力

虽然骑摩托

但毫不掩饰她的风采

小林一瞬间想到许多

没有血色的脚和腿

人的魅力和活力

不看脸

只看脚和腿也可以分辨



肉身裸贴


在微信朋友圈写诗

不借助转发

也避免各种背书

这是新事物

常有鲜活的文字贴出

说明该诗人还活着

想说什么

直接分行说

应该是日子和文字

都通透了

所有宏大叙事的风筝

都由日常生活的线牵着

就事论事

三言两语间解脱

关了朋友圈

诗人也有别的事要做

这样“肉身裸贴”的写作

一定是觉得说出来

要比不说好

说什么

要比什么也不说好

放眼微信朋友圈

视野内的好手

南有尚仲敏

北见沈浩波



卓玛的鱼尾纹


上午在门前的小亭子里喝茶

给卓玛阿姨和女儿拍照

看着卓玛一对真诚善良的眼睛

再看到眼睛旁边的鱼尾纹

小林心里一阵难过

他有点扎心

时间在流逝

藏家最美的姑娘

也已经步入中年了



小女孩的梦


有一次

问刚睡醒的小女孩

昨晚做梦了吗

先说没有

后说做了

“我做了一个没有梦的梦”

另一次醒来

她自言自语

“谁都被刺扎过

谁都被蚊子叮过

上次我看到

马叔叔也被刺扎过

他流血了”



砸蝉的念头


走在花水湾

蝉鸣此起彼伏

而且不断高涨

小林很烦

恰好手里提着一个马扎

他本能地想一把摔过去

狠狠地砸它们

小林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了

但他没有实施



想起皇后区的同胞


看美剧

居住在纽约的《史密斯夫妇》

让小林想起皇后区的同胞

哥伦比亚大学附近的公寓

还有白马豪斯酒吧

遥远的大洋彼岸

有几个小林同宗同族

同地域

同喜好的朋友

小林觉得

美梦一样

稀有难得



诏安是宋江一次失败的买卖


应该坐镇梁山

谈好条件

为108位好汉安顿好位置,去处

再下山

而不是倾巢而动

断了自己后路

然后在皇城外等待封赐

既显得被动

又失去了谈判的筹码

而且置众好汉的利益于不顾

一味地说忠

而忘了初心来自于义

凝聚力也是来自于义



一位寡言的旁观者


小林不知道

哪里有飞禽猛兽

会突然跳出来

狠狠地叼住他

咬一口

这一口出乎意料

从未遇到

他不知道它从何而来

但它知道小林

一直在悄悄地窥伺他

它知道怎么咬

会伤到小林

也知道

如何让小林成为围猎的公敌

小林几次梦到

它们突然跳出

但又好似蓄谋已久

小林被从未遇到的情势威慑

它们不同于以往的饿兽

会毫不犹豫咬住你的七寸

让你无法喘息

也无处呐喊

它们来势汹汹

仿佛携巨浪而至

没有人可以抵挡

只有缴械

投降

小林不敢惹怒旅程中潜在的敌人

他慢慢变得

小心翼翼

不敢大声喘息

轻易不再出头露面

这已经发生

以及幻想中疼痛的一口

它犬牙交错的齿痕

日益让小林成为丛林中

一位寡言的旁观者



合格的恩施人


小林没去过恩施

但他知道那个地方

偶尔遇到了一位

土家族女子

小林问她两个问题

你看过《1980年代的爱情》

这部电影吗

你知道作家野夫吗

在小林眼里

这就是恩施

如果不知道这两点

就不是合格的恩施人



痴迷口语诗


睡前在想口语诗

醒来也在想口语诗

它就在那里

如何逮住它

把它拎出来

用文字让它现身

是个问题



2015-2024,花水湾—清水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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